三叔无奈看着桐花和孙子,眼神里满是哀伤和愧疚。以他的能力是找不回来幺哥的,从没出过村子的人,小镇便是迷宫,再说,他已经认不出那个噼里啪啦白话的儿子,他只知道哑巴一样的幺儿从没在他面前说过一句整话。桐花回绝了包括三叔在内的所有人的劝告,她不去找幺哥,上千只的貂、上千只的碗,家里老的太老,小的太小,能撂给谁?日子照旧在忙碌中流淌,一刻都停不下,好多个夜里,一样的窗前明月光,桐花怅然地盯着儿子:孩子长得虎头虎脑,安然地睡在炕头上,手里攥着白日里没咂巴完的泡桐花。
幺哥在隆冬时节回了家,浑身瘦得不成样子了,一年半的时间,泡桐般的身躯跟被蝼蚁蚕食过一样,每根肋骨都历历可见,跨进门什么也没说,一头栽在炕上昏睡了过去。三叔望着躺在炕上打冷战的幺哥唉声叹气,造孽啊。孩子已经不记得亲爹的模样,睁着大眼惶恐地盯着炕上瘦骨嶙峋的幺哥,毕竟有血缘关系,孩子平日里胆子那么小,居然没有被吓哭。桐花跟没事人一样,平静地从草厦里搬出陈年的柞木,麻利地给炕洞里笼上了火,熊熊的火焰烧了起来,没多会,幺哥便通身淋了水般地冒汗,气息也渐渐匀称起来。天一亮,桐花照例忙活着营生,养貂养猪养鸡鸭,照看着顽皮的孩子和弱不禁风的幺哥。直到泡桐开花的时候,幺哥才能下田犁地,人慢慢恢复了元气。三岁的儿子特喜欢跟着幺哥去田里,满山满树的泡桐花实在太吸引他,咂巴一天,回家都忘了饿。
孩子生日那晚,桐花办置了一桌子的饭菜,爷俩都没太动筷子。“白天又吃了一肚子泡桐花吧?”桐花摸着孩子的头问,孩子困了没心思回娘的话,只顾着哈头哈脑地打瞌睡。幺哥却一直盯着桐花,眼睛放光,跟新婚的晚上一样,好象突然间不认识了她,嘴里还嘿嘿地笑个不停。桐花被他笑得发蒙,扭头去收拾满桌的碗筷,顺嘴娇嗔道:“愁人的,两个哑巴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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