爹那年70岁，本来就有肺结核病，经受不住长孙意外的打击，病更重了。因为五叔的前妻喝农药死了，丢下3岁的女娃，和爹在一块生活。老人没有办法在几个儿子家住 ，几个媳妇每天轮流给他去烧饭。 过春节，他是在我家 。过了春节，天气回暖。那天中午，母亲煮了戈雅鱼汤，我端给爹吃。平时给老人送瓜、送菜、送东西这些活我最喜欢干，东西不在大小、贵贱，我喜欢看到的是老人欢愉的表情，我喜欢品茗的是老人的几句夸奖。我觉得我还是虚荣心强的人。可能就这点原始的爱心，村里许多老人都夸奖父母是个好人，尤其我那篇小说里写到的喝农药死去的二爹、二奶，更是从心眼里喜欢我们这一家人。爹坐在草垛里晒太阳，看到我端的碗，很快站了起来。瘦高的、黑黑的、像个幽灵，吓得我一大跳。后来爹去世，我在安庆读书，我清清楚楚也做了一个梦，梦见爹对我笑，就是一种心理感应吧，我知道不好。 从安庆回来了，只看到一抔黄土。
外公走的早，那时我上初一，外公的肠子坏了，拉的是乌黑的血便。老人大脑混沌不清 ，经常把血便抹在墙上。二舅孝顺 ，从来没有责怪老人。给老人换衣、洗衣……老人去世的那个晚上，要下葬了，我才赶到。屋里黑幽幽、凄惨惨的一点灯光，他已经躺在棺材里了，亲人围成圈，和老人告别。舅舅说，“俺大（爸爸）怎么嘴张开了，”“好好走吧，不要牵挂家里……”用手托了一会，嘴又合上了。可能太瘦了，下颌骨脱钩了……
姥姥临走的那一天，母亲在她的身边大哭，“我可怜的娘啊……”垂危之中的老人，绵绵之中听到亲人的呼唤，一阵痉挛……舅舅说，“登平，你别哭了，妈听见了心里更难过。”老人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气。面色慈祥，没有一点吓人的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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