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,儿忘不了您做的花卷
文/矮铁炉
都说世上只有妈妈好。在我心中,却觉得父爱如山。因为在记忆深处,本该是母子连心的日子留下的全是父子相随的影子——我是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,从小跟着父亲长大。
父亲离开我们转眼已过六年,我对父亲的思念却一天比一天强烈。
父亲,您在那边好吗?
父亲死于肺癌晚期,弥留前的两个月受尽了病痛折磨,人瘦的只剩一副骨架,最后神志不清说不出话连口水也喂不进了。父亲是在我们兄妹四人的陪伴下注视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,他走的不尽安详。
父亲的一生其实只做了二件大事,一是替爷爷承担家庭责任,帮奶奶带大两个叔叔(作为爷爷的长子,二个弟弟的长兄,在爷爷过早去世后,他为家庭的付出和担当可想而知)。二是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将我们兄妹四人培养成才。
无钱无权无势的父亲,用他贫乏的资源和人脉为我们撑起一片天空。
我的老家在沂蒙山深处,至今被不算富裕的群山环绕着。
我生在六十年代末,一个普通小山村,一个最普通的农户家庭。
狭窄的几间破屋里除了有口大锅有个水缸俩张木床,别的好像再没有什么了。那真叫家徒四壁。
煤油灯都舍不得点,天一黑就要上床,倒是养成了早睡的习惯。
家家好像都在吃地瓜、煎饼、窝头和萝卜。我吃够了这几样东西,到现在看见都觉得反胃。
我最怕老师收学费,因为最后一个交学费的肯定是我。
我字典里的贫穷二字,即便是在厚厚的辞海里也翻不出第二个。
少年的心都是既脆弱又敏感,一无是处的穷酸小子被贫穷折磨的深深自卑自卑深深,自卑的不敢看女孩子的眼睛,自卑的不敢主动和人说话。我曾经写过一首诗,题目就叫《我什么都不怕就怕内心的自卑》。
我唯一自豪的是我有一个既当爹又当妈的父亲。
自小的相依为命使我和父亲感情很好,虽然他发起脾气来也很吓人。
父亲曾当过兵。复员后因有点文化成了村里一个特殊的人:一个教书的农民,一个种田的先生。
他对我们兄妹四人最大的希望就是都能考上学,自食其力,做个有用的人。
民以食为天,吃自然是那个时候最重要的头等大事。
父亲一有空就爱为我们鼓捣些吃的,在那样贫穷拮据的岁月里,我依稀记得那些富有特色的饭,用马生菜惨地瓜面蒸菜团子,用马齿苋做一锅鲜汤,用槐花摊菜饼——·尤其是他做的花卷,那叫一个酷。没有白面,他将地瓜面玉米面掺在一起,用榆树叶的汁水和面,一层层洒上咸菜丁,蒸熟后热气腾腾的黄里透着墨绿色的花卷上了桌,让我见识了花卷的本色和父亲的巧手。看着我们兄妹四人狼吞虎咽的样子,父亲总是带着慈母般的微笑——再清苦的日子也要让孩子们过出滋味来,那分明是父亲的慈母情怀。
分田到户后老百姓日子都比过去好了。我那时正上中学,一周回家一次,靠从家里带的一包干粮挨过那几天时光,周末回家再去背一包,就这样周而复始,也记不清到底从家里从父亲手上接过多少包干粮,邻家大哥曾取笑我:“你爹给你做的干粮绕地球摆一圈不敢说,从家门一直摆到学校应该不成问题。”
正是长身体的年龄。父亲为让我吃得稍好一些,就拿出他的看家本领,在我每次回家前就早早做好一锅花卷。这时的花卷已不再掺粗粮而全用白面,和馒头差不多,只不过要一层层加入葱油再一层层裹起来,比馒头要费事,当然比馒头可口,不用就着菜也能吃下去。
我无法和其他人攀比,我没有钱下馆子,我没有肉包糖包,我只有父亲的花卷。
有的人吃大米洋面也吃不出香味,中学几年里,我吃着父亲的花卷,照样唇齿留香。
父亲的花卷里有他瘦弱的肩膀和不多的工资,有他望子成龙的夙愿,有他把我送出大山的梦想。
在父亲眼中我们是一支支响箭,我老是觉得他做的花卷就是他尽力拉满的弯弓。
我吃着父亲的花卷,咀嚼着父爱还有母爱,我想让一个个花卷——能从家门一直摆到学校大门的花卷听到我暗暗许下的诺言:愿用父亲的弯弓换回一个灿烂的未来,对得起自己更对得起父亲!
那年,榕树花开的时节,我拿到了复旦大学的录取通知书。那年,我考了695分。那年我19岁。
我要去报到了。临行前父亲塞给我一包东西。
“记住回家的路,照顾好自己。”
回望身后的村庄,回望老屋前向我挥手的父亲和三个弟妹,我知道,在送走我之后,他定会为第妹的梦找寻现实的出口。
火车上我打开父亲塞给我的包,里面是十个花卷,摆的整整齐齐。回味着父亲那句话,我不知道是如重释放还是略感失落,我知道父亲是想让我牢记这十年寒窗。之后的路父亲已无力为我指明方向,毕竟他的一生大部分都是在这个小村里度过的,村外的世界离他太远,他的手已抓不到儿女们浪迹天涯的影子,他看不到远处闪烁的霓虹。
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为我们默默地祈祷和祝福。
岁月如歌,斗转星移,一晃多少年过去。
现如今,我们都已长大,都到外面闯世界去了。我也早已来到省城。在我努力工作小有成就之后,在我开上小车住上楼房之后,在我穿上时尚的外衣之后,在我过上小康的都市生活之后,我愈加感激已去天堂的父亲。虽然他没有读多少书,虽然他让我们读书还带着底层的抗争性,但对于少不更事的我们,如果没有略懂教育的父亲的启蒙,如果没有有些文化的父亲的严管,如果没有深知读书有用的父亲的坚守,出身贫寒、天资平常的我们兄妹怎么能通过读书走出那个小村庄,走向外面的大世界呢?父亲用他那卑微瘦弱的肩膀为我们支撑起一条改变命运的天梯!这是父亲的伟大,也是我们的幸运。纵使在海角天涯,隔万水千山,父亲慈祥的身影也会永远守候在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。
随着结婚生子我也早为人父。我常对自己的孩子絮叨过去,无形中想向下一代灌输父亲的理念,那就是家才是最最温馨的港湾,亲情才是最最魂牵梦扰的所在。
父亲没为我们留下什么财产,但却为我们留下了一生用之不竭的财富。
今年父亲节,我的一首短诗在报纸上发表,我记得我读到最后一句“父亲,您在天堂还好吗”时,我的泪水打湿了报纸。
子欲养而亲不待。愿父亲在地下安息——·
作者简介:
笔名矮铁炉,本名魏青,男,42岁,现在济南铁路局济南经营集团工作,大学文化,文学爱好者,自由撰稿人,曾在《大众日报》等地方报刊及铁路企业报刊上发表过散文《爷爷、父亲和我》、《好孩子,坏孩子》、《五月的思考》、《心随高铁一起飞》等。参加第五届“苍生杯”全国征文比赛,作品入围集结出版。通讯地址:济南市车站街30号北楼301室, 邮编:250001,联系电话:13031708365,邮箱:tianlong_24986@126.com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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