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教授的文字,像一张未着油漆的桌子,没有弯拐和修饰。
都说些什么?他说,小时候过年在家中吃云片糕,姑母出嫁,老祖母过世出殡,堂屋供桌上的器件摆设,庭院里的一棵核桃树,昔日河上各种船只往来穿梭……
花园内还有桂树、腊梅、天竺、绣球。大冬天,老太太睡得早,唤小孙儿帮她拽罩裤。从前老人套在棉裤外面有一条罩裤,其实并不是老太太自己不能慢慢脱下,只不过是想让心爱的小孙儿为自己服务一下,享受天伦之乐。
——他,絮叨些家常话,说些依稀的景物,许多人都曾经历过的事情。
一个人,年老了,离开故土几十年,他就只记住这些。
从孩童走来,小时候吃过的食物,滋味还在嘴里回旋,像牛一样反刍。稚眼瞳瞳,看别人结婚,看别人忙碌,看别人离开尘世。他记得那些粮行、草行、蛋行、饭棚、粥棚、家具摊、廉价衣服摊,捏糖人儿、拉洋片、卖花生瓜子、香烟洋火、香干臭干的小贩来来往往……一座庞大的记忆之城,在深蓝色的天幕上渐渐隐去,那些式微的小细节越来越清晰。
我是在一个午夜的灯下,品读那些纸上絮语的。年轻时,落笔为文,情炽意热,辞藻铺张。人到中年,我喜欢老者冲和的语调,浓烈转向平淡,简洁之中富于蕴藉,细微的舒缓节奏,如昆虫轻触弹跳,掠过草尖。没有好大喜功,轻佻张扬,行到水穷处,从此返璞归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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